第五天：永州—洞口，183公里

设计的六天的行程，转眼就就到了倒数第二天了，也就是说，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我就可以暂时结束这趟骑行，躺在家里的床上了。这对今天将要骑的180公里是一个小小的安慰，今天注定是纯粹赶路，而且必须要加快速度。记忆中，一天骑行180公里以上，这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前年中秋节上南昆山，那天从早上5点到晚上24点，19个小时骑行了240公里，那也是我骑得最疯狂的一次，两年没骑这么长距离了，但我还是信心十足，因为两年的锻炼让我的体重下降了，体能上升了，没有理由不进步。

随着一路往北骑，早晨的气温也越来越凉。鸡蛋真是骑行好伙伴，丰富的蛋白质能够持续释放能量，进入湖南之后，我现在每天早餐都要吃米粉和荷包蛋，湖南各个地方的米粉虽然滋味不一，但是味道都是那么好。而今天的牛腩米粉加荷包蛋，居然只要4元，让我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的骑行中，逆风和烂路是主角，爬山暂时退却到了第三位。还是那句老话，我是宁愿爬山啊！《飙速宅男》里说：逆风就是一堵无形的墙。而烂路呢，更是极大地降低了骑行的效率。今天几大“魔王”一起上，真是有够呛，以至于连相片都没有拍几张。虽然最后还是我赢了，但是也是浑身伤痕累累，十分惨烈。

去邵阳的路上要经过芦洪市和五丰铺，这几个地点都是在昨天唐大哥画的地图上出现过的。还好昨晚我没有赶往芦洪市，早上光去到芦洪市已经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如果昨晚就过来，那可能不仅会错过晚饭，还会错过住宿了。虽然这一段遭遇强劲逆风，还好路况还不错，浪费点体力就浪费点体力吧，慢点就慢点吧。

行至五丰铺镇，也就是唐大哥说曾经来看过比赛的地方。这里大街小巷挂满了横幅，上面书写着各种组织、各大商家对环湖自行车赛事的支持与赞助，这个湖在地图上分析应该就是金江水库。没有想到啊，在这个山沟沟里，居然还有一个在如此热爱骑行的小镇。可是这里的路况却不敢令人恭维，也许是在修路吧，317省道在五丰铺镇的这一段，全程龟裂。除了五丰铺镇之后，单车的钩绳已经跳脱出来了，绑在货架上的包也偏向了一遍，不得不停下来整理一番。

回头一看，头顶的横幅上还写着“自行车骑行重镇——五丰铺镇欢迎您”，我心想，这路况怎么也不会让人联想起来五丰铺镇会和骑行有半毛钱关系。还好，前方的路已经开始变得光滑顺畅，路边的房子上写着“借风驶航，永远前进”，我苦笑着，明明就是逆风驶航嘛。

进入邵阳县的最后一段路是207国道，这条国道竟然比旁边一条不知名的路还要窄，让我十分怀疑，可是地图没有欺骗我，这就是207国道，而且进入邵阳县的这最后6公里，竟然是一个山头。前几天走的山以长坡缓坡为主，而今天的山路却大多都是短坡陡坡，诸位看官，你们觉得哪种路况会更加累呢？我只觉得前者容易让人失去耐心，后者则会更加激发斗志，毕竟，在陡坡上停下来要想再起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陡坡带来的另一个效应就是下山的感觉就像是在玩速降，我想象着自己就是环法赛事中的尼巴里，以子弹的速度疾行于下山之路上，心都要飞了起来，这样下山之后，就逐渐进入邵阳县城了。

我已经说过，在湖南的任何一家便饭店，随便点一道菜，都能都让你的味觉得到十足的体验。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小县城的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餐馆，随便点一道苦瓜炒肉，加上一份糖粥，也能让你在舟车劳顿之中获得最大程度的消解。吃完后，帮老板娘换了一桶桶装水，马不停蹄继续赶路。

邵阳到隆回的这一段路不是国道，也不是省道，而是一条不明等级的道路。可能因为有更好的路可以通行，这条路很明显已经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碎石飞沙。不知什么时候，发现后轮的辐条已经断了一条。一路低速振荡着，快到隆回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这里的天色灰蒙蒙的，空气中布满灰尘，街道上人多车杂，乱七八糟，给我的印象十分不好。本来，我还打算今天少骑一点，就在隆回落脚算了，可是一看这情况，还是赶快逃离这地方吧，这今天这路上，连相片居然都没拍几张。

隆回距离洞口还有50多公里，算下来，起码还要3个多小时。没有想到啊，从隆回出城的320国道也是如此烂，今天算是傻眼了。直到几公里后才慢慢变得好起来。在距离隆回还有40公里的时候，我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休整一番，也在路边的加油站买一瓶水，上个厕所，吃一条能量胶，看着天色越来越黑，看来今天赶夜路是不可避免的了。

事实上，去洞口的最后30公里，都是在夜色中骑过的，我感觉自己有一种越夜越疯狂，越上坡越兴奋的“苦行僧”的潜质。车头灯打开的一瞬间，对面马路的村民大妈开始放起音乐，跳起广场舞，这如电影般的情节给我一种“回光返照”的感觉。在这冰冷的山路上夜骑，一路沿着光的轨迹，逆光高速飞奔。

在夜色中看不见码表，也不知道时间，就这样一直穿越，穿越，直到灯光多了起来，房屋多了起来，店铺多了起来，猛一抬头，蓝色的路牌箭头直指“怀化”，洞口到了。

想必像洞口这样的县城，也是依托国道而建立起来的吧，所以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小县城，不如说是东来西往的路人的落脚点，因为再往西走，就要准备翻越雪峰山了。住在这里的人似乎也有着一种天生的对旅人的好奇与怜悯，这一点是我在“安江鸭鸭粉馆”体会到的，一碗干挑米粉是熟悉的味道。老板与他的几个亲戚把我团团包围，问了我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住哪里下雨怎么办爆胎怎么办等无数个问题，最后还仔细研究了我的单车，以及上面安装的各种配件。

老板说：再往前走恐怕就没有住宿的地方了，你必须要转入县城里面住宿。

老板说：明天要去怀化啊，要翻越雪峰山，单车啊，肯定上不去的，那里的坡有这么这么陡，连汽车都难以上去。

老板说：一碗米粉够不够？骑了一天只吃这么一点？我们的晚饭还有一些剩余，你多吃点吧。

老板说：一路平安。

他的一群亲朋好友站在店门口看着我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天：洞口—怀化，150公里。

毫无疑问，今晚一定能够到家了，一想到这里，早上也起得格外早。这山中的清晨真够冷的，一出门，雾气笼罩着群山，冷得直哆嗦，浑身都僵硬了。早餐仍然是吃米粉，一个大叔啪的一声在饭桌对面坐了下来。还记得我昨晚说什么来着，洞口人似乎天生有一种对旅人的好奇与怜悯。昨晚粉馆的老板一家，宾馆门口的本地司机，还有今早的这位大叔。仍然还是那些问题，然后夸张的褒奖一番，最后祝我一路顺风。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我倒是很愿意和这些人聊聊的，也算是梳理梳理自己的思路和行程。

洞口为什么叫做洞口？百度上说：出县城沿平溪江西行4公里，江水斩断雪峰山东去，两岸险峰对峙，形成峡谷，相传峡谷为悬崖覆盖，江水穿洞而去，至此形成深潭，名曰“洞口潭”，后演变为“洞口塘”，洞口之名源于此。

这段话的前半部分在我出发不久之后得到了考证，一出县城，人就已经处于峡谷之中了，320国道、沪昆高速和一条小溪都是在这峡谷之中蜿蜒。因为高速公路开通的原因，现在走320国道翻山越岭的车辆已经相当少了，所以对国道公路的养护也有所懈怠，这条沿溪国道不仅曲折盘旋，公路也是年久失修，路况十分不好，大大降低了骑行速度。

但是所谓的“洞口潭”，我却不知道在哪。倒是在国道上真的穿过了两个山洞。这让我立刻想起著名的郭亮挂壁公路，不也是在这山洞之中穿行吗？当时，我还以为，这两个小山洞，就是“洞口”之“洞”，现在看来，真是贻笑大方了。

320国道上的山石嶙峋，加上山中的雾气久久没有散开，突出的岩石犹如天兵天将云集，这也体现了湖南的山的特点，一个字就是“峻”，而广东的山相对来说要柔很多。

到了江口镇，就是标志着到了怀化了，看到路牌上大大的三个字“怀化界”，心中的兴奋度更强烈了。而且320国道进入怀化界内后，路况变得奇好无比，简直就有一种在国外骑车的感觉。两边的村屋修得也十分讲究，就像一栋栋小别墅，而且明显看得出来有过精心的设计，贴的也是有讲究的瓷砖，这样的村屋在广东是没有见到过的。也许这边的青年到外地打工都赚了很多钱回来盖房子吧。江口到莲塘这一段路，增添了我对家乡的好感。

到莲塘镇的时候，又是一个三岔路口，往前走，更近，而且是平路，往左走，不仅更远，还要翻越雪峰山和鸡公界两座大山。我犹豫了三秒钟，毅然向左拐去了。毕竟，我这一辈子也许就这一次骑车回老家了，也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上雪峰山了，现已骑至山脚，怎能不上？

雪峰山在唐代以前称为“楚山”，楚山的前身又叫做“会稽山”，会稽山的前身又叫做昆仑山。雪峰山素以“天险”闻名于世，有史以来为华夏中原大地通向大西南的天然屏障。我记得小时候就经常听说雪峰山的天险，没想到今天竟然是我第一次来雪峰山，绝对不能错过！

初入山脚，山势还比较平缓。在这里，我遇到了另一位独行的骑行者，来自邵阳的物理老师袁晓坚，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50岁了，真是不简单。我们一路上话不是很多，只是一前一后，一起向山顶进发。袁大哥说，他到了山顶的雪峰山森林公园后，就要往回走了，而我还要继续往前走。

在山脚的路边接了一瓶山泉水，眼前出现一块牌匾：雪峰山26公里！到这里便是正式开始进山了。莲塘这边的山路并不好走，袁大哥说这边路还没有完全铺好，最后一层还没有铺，所以现在还是碎石路，给上山徒增了摩擦力，下山时又容易打滑。其实上山的时候，我的屁股已经相当痛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休息就休息了，可是今天是和袁大哥一起上山啊，怎么样也要忍住痛咬牙上山。直到上了三公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山腰了，我往下一看，刚才骑过的弯弯曲曲的小路就在脚下，已经可以看得见远山了，便借机停下来拍照休息。袁大哥见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也将早上出门时穿的长裤脱了下来。

不多一会，眼前出现一个石碑，上书“雪峰镇”，落款为“洪江市民政局”，马路的左侧是一栋老式二层房屋，有村民在路边晒稻谷，前方的景致也豁然开朗。我问袁大哥这里是不是就是山顶了，他告诉我其实这里不是最高的地方，但已经是一个制高点，前方没有大的爬坡了，基本上就是在山顶的小起伏，到了雪峰山森林公园之后就开始下山了。于是后面的路开始变得轻松起来，我们也可以聊聊天。袁大哥告诉我，雪峰山国家森林公园处于苏宝顶地域，雪峰山的最高峰苏宝顶海拔1934米，那里自行车是上不去的，一些驴友会上去露营。

在山顶翱翔确实是与苦骑在山间不一样的，一来屁股没有那么痛，二来也可以尽情欣赏丛山之间的美景。我看见，在山谷里，零星散落着一些小村庄，那里的村民可能很难得出来一次，因为每出来一次，就要先从山谷走到山顶，然后再从山顶走到山脚，永远有走不尽的山。但转念一想，行过万里路之后，谁不愿意在这安静的山谷里，有一间瓦房，有一亩田地。恰似：行尽天涯静默山水间，倾听晚风拂柳笛声残，踏破芒鞋烟雨任平生，慧行坚勇究畅恒无极。

一转角，雪峰山森林公园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了。袁大哥说，他还要进入公园内转转，而我还要继续赶路，这次能遇上袁大哥，能经过雪峰山国家森林公园的门口，已经十分满足了。于是合影之后，就此互道珍重平安。

要不怎么说雪峰山是天险呢，上山的时候还不觉得，下山的时候算是看出来了，这坡的陡峭程度可能比佛山第一峰还瘆人，如果刹车不灵了，那真的就是要和这山群山融于一体了，好在现在已经没什么汽车在这条路上走了，要不还要更加危险。所以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在这样的急弯陡坡上，到处都是“一档下坡”等标语，我的速度根本不敢提起来，最多最多也就40。

这样一来，我在路上第n次错过了饭点，在山脚的雪峰镇上，连一家叫做骑友接待点的老板也在睡午觉，懒得理我了，勉强找到了一家能够吃东西的地方，在这里，当地人的方言我已经能够听得懂了，而且已经能够用方言进行交流了。他们好像对骑行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是，要不马路对面就不会有刚才经过的“骑友接待点”了，看来雪峰山还是广大骑友必争之地。

经过这一番下坡之后，刹车好像还真有点磨得过火，可是在吃饭的时候，我却忘记了调试。后来一骑上车总觉得不对劲，现在既没有逆风，路况也很好，为什么在山脚的下坡总带不起速度来呢？原来来令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歪了，总是在摩擦着刹车碟片，无形中增大了阻力。调好之后，翻过一些大大小小的山包，就到了安江镇，犹记得小时候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有一个街角，现在已经是个小小的镇子了，但这发展速度，相对于20多年的时光，相对于全国各地的改革开放步伐，显得并不快，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时，我发现前后刹车竟然已经完全没有了，不过还好，只要拧紧侧面的旋钮，就又把刹车调回到了原状，继续走吧，这里的空气质量可不太好。

进入怀化之前要经过的最后一个山头叫做鸡公界，记忆中，这里是以野味出名的地方，但实际上，到达山顶之后，我发现仅有几间村屋，还有一家看似已经没落了的鸡公界饭点，记忆中的野味店全都已经消失殆尽。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沪昆高速就在旁边穿山而过，现在的车辆也都不走山顶的国道了，那么国道边的餐馆自然也是没什么生意了。

一路下山之后，看到了“您已安全通过鸡公界，祝您一路平安”的牌子，这标志着我整个行程的翻山已经就此结束了，赶紧停下来合影留恋。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我，原来是路边卖提子的大哥，他让我给正在修剪提子的大姐拍张照，大姐也故意摆出专注的表情。拍完之后，他们纷纷围过来看相片，连连称赞拍的不错，要我发到网上来，给他们做个广告，还不忘送我两串提子——这是我在路上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而且就是在家门口，心中无比喜悦。而这个地方，也正是我换了码表之后骑行的第2000公里。

但这种喜悦马上就被从中方县到怀化市的20公里大马路冲淡了。我说过，我最怕的就是又长又直的大马路，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这条马路正符合这样的特征，不仅马路非常之宽，还是呈波浪形起伏的，这样一来，我翻过了一个波浪，前面又冒出来一个新的波浪，直到渐渐进入了城区。

进入城区之后遇到的另一个问题是，我竟然迷路了。一路上都没有迷路过的我，竟然在家门口迷路了！也许是因为城市发展得太快吧，怀化的马路扩张的几近疯狂。在城市还没有发展到的地方，先建好路网其实也无可厚非，不要像广州一样，全城都是一些小马路，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堵车。可是怀化的楼盘实在太多了一点，这让我不免产生了对怀化市未来会否变成“鬼城”的担心。总之，在这些交错的路网之中，我迷路了，也没有找到熟悉的标志性的建筑，只能一边看手机地图，一边慢慢向前骑。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原来是广州的快递公司，告知我ZGL公司的公路车奖品到了，通知我去取货。此时忽然有一种非常圆满的感觉，脚下这辆单车，它曾经陪我经历风吹雨打、经历烈日朝阳，陪我远走高飞、拍照留念，伤痕累累、硕果累累，一路春光、一路荆棘，始终未曾畏惧、未曾退却，却在一次次的磨砺之后显得愈发沧桑与稳健，盛开着永不凋零，带我走向更远的旅途。“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再过几个小时，这辆车，即将完成它的使命，成为人生中3年的记忆。

夜色慢慢笼罩五溪，群山合抱之中的小城市亮起了点点灯火，为赶夜路的人送行。我路过辉煌的城市和昏暗的街道，望着马路上空的长天，心里琢磨着那一片蛮荒的土地，那一条没完没了的路，一切怀有梦想的人们。我知道今夜有一轮高悬的明月，在黑夜完全降临之前，让所有山峰和河流变得暗淡。是的，除了衰老以外，我们谁也不知道谁的遭遇。

但至少，我也曾经有这样一次，纯粹骑行。

后记：

如今我对自己家乡，像来往匆匆的过客。来到了离故乡很远的远方，于是故乡也成了远方。然而在心中，仍然有一个未曾到达的远方。我和世界只有一个西藏……

不知怎的，在路上的很多时候，我会想起川藏，想起318国道。在河边的峭壁，在苍翠的山顶，在淳朴的县城，在嘈杂的集市，我会想起一千公里以外那条令人魂牵梦绕的川藏路，那里一定有更加惊险的峭壁、更加辽远的山顶、更加温馨的县城、更加热闹的集市。

时下，骑车进藏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时髦的行为，许多年轻人，不管有没有骑行经验，都对此趋之若鹜，半途而废的不在少数，挑战成功的也大有人在。对于进藏，我时常抱有着矛盾的情绪，有时候我坚定地以为这是我一生中必须要完成的一件事情，有时候又很消极的认为，即使去不了，那又怎样呢，就算去了，对生活又会有什么改变呢？何况，既然向往的是在路上，又何必在意终点是哪里呢？因为“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渴望去到远方的张三啊。

十年前的夏天，我住在蒙古高原的毡房里。半夜起夜，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头顶是令人震撼的星空。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远方的意义，就像永远到达不了的外太空，而下一瞬间，又情不自禁为此感到悲痛。旅行者一号是一艘无人外太阳系太空探测器，1977年发射。36年后，2013年9月12日，旅行者一号飞出太阳系，正式进入恒星际空间，成为首个进入星际空间的人造物体。等到2025年，当它的电池耗尽后，它会停止工作，和地球失去联系，继续向着银河系的中心前进。这是一段孤独到无法想象的旅程，在真正的黑暗中独自前行，也许连一个氢原子都难以遇到，只是带着想要接近这世界深处的秘密的信念。面对浩瀚星空，我们会去到哪里？又能去到哪里？

也许有一天我会到达西藏，却永远无法真正接近西藏深处的奥秘，更加无法真正接近自己内心深处的奥秘。但我仍愿追随旅行者一号的脚步，哪怕只是为了这条遥远的道路，只要完美一下。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对于我而言，下一站，是不是西藏，都是我的远方，下一条路，是不是318国道，我都将一直在路上。（完）

《纯粹骑行：远方的家（一）广州—清远》

《纯粹骑行：远方的家（二）清远—阳山》

《纯粹骑行：远方的家（三）阳山—蓝山》

《纯粹骑行：远方的家（四）蓝山—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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