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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行新藏线(2)一堂特殊的“语文课”
美骑网友浏阳海心从2010年开始骑行进藏,10年间已经骑过多条不同的进藏路线,包括川藏线、青藏线、滇藏线……美骑网从今天开始连载分享浏阳海心的新藏线骑行游记,每周一更新,欢迎转发、评论、点赞。
昆仑山上有神仙
第二天的行程计划,就是爬过前面3150米海拔的库地达坂,骑行60公里到达海拔2960米的库地。
出发的时候,我和义广的二人组合变成了三个人,一个叫吴昊的苏州小伙子昨晚也到了阿克美其特,今早和我们一起出发。
路一出村子就开始了上坡,11公里的距离要爬升1170米。吴昊在出发的时候就说:
“你们不要等我,我骑得慢,也是突发奇想临时决定来骑这么高海拔的长途,上坡只怕是要推的,我到库地找你们就是了。”
骑了一会儿之后,也确实如吴昊所说,三拐两拐就不见了他的踪影,随着海拔的抬升,峰回路转间回头望,可见山谷间那条长长的来时路,却总是见不到吴昊的身影。
“只怕他是在推车了。”义广对着我说,“海哥,我们等他不?”
山谷间的天是阴蒙蒙的,好像随时会下雨的感觉,我说:
“他说会慢些的,我们在路上是没法等的,只能是库地会合了。”
还好第一个达坂的盘山路只有短短的11公里,只是海拔抬升得快,耳鼓里面有些许生痛的感觉,虽然维吾尔语里面,这个俗称库地达坂的阿卡孜达坂,语意为“连猴子也爬不上的雪山”,是新藏线上最险峻的一个达坂,可这会儿才上午的10点26分,我就已经在垭口处了,大致猴子爬不上指的是大雪封山的冬季吧。
垭口的天更是灰蒙得厉害,心里面是知道这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林立峭峰,可就是躲在雾里看不见,佛书上说昆仑山的每一个山头上都住着神仙,此刻,说不定就是在这缭绕的仙气里瞧着我们呢!
感觉到雾中夹杂有细小的雨丝,我和义广就没有停留。
过来大门似的垭口,土地一片苍莽,高耸林立的群峰挤站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寸空间,一条黑灰色的路就摆在山体上,不知道有多少弯,只知道资料上说有27公里长,只在弯道处有些护栏,身边随眼一瞧都是万丈悬崖,让人心惊肉跳。这才知道为什么叫“猴子都爬不上的雪山”!
雨终究还是来凑热闹了。稀稀拉拉的湿了路面,可是又不够我们穿上雨衣的档次,毕竟冲锋衣还是有良好的防雨性的。不巧的是到了离库地还有10公里的地方,眼瞅着山顶上压过来一团浓浓的云,雨稍稍大了起来,刚好路边的峭壁滑陷下来后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明洞,正好在里面避雨,时间点也正好吃午餐干粮休息一下,顺便又可以等后面的吴昊。
个把小时的光景,有风起,在使劲的吹那团厚云,不时有阳光从吹稀了的云里透下来。义广耐不住性子,还是穿上雨衣走了。
高原的雨是随云的,云一走就停下不了多久的,何况现在时间离天黑充足得爆表,路程又少得可怜,大可不必要去淋这些雨的。于是目送着义广离去,我依然优哉游哉的坐下来。我知道这一次的旅程可容不得一颗急躁的心。
大致又过了个把小时,雨就稀落得可以忽视了,短短的10公里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下午的3点49分,新藏线上这个叫库地的补给点就出现在我眼前了。
道班惊魂
昨天吴昊是八点的样子才到的库地,天黑时分又开始下雨,断断续续的下到了半夜,好在早起的时候,是个晴天。
库地出发就有一个大的公安边防检查站,要检查身份证和边防证,出来检查站路随着一条浅浅的溪流而行,出发时吴昊自然又让我们不要等他,他自己慢慢跟上来就是。我和义广拐几下就又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首先20公里的的距离我还是可以在前头控制好节奏,一个小时跑10公里休息二十分钟,可20公里之后,路就开始显露出狰狞的嘴脸,坡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陡,海拔越来越高,休息的间隔时间就只能是越来越短了。到了194道班的时候,海拔已经上升到了4100多米,我和义广的身体都开始出现了乏力和嗜睡的高反症状,虽然攻略上说下午四点以前可以到达206道班的话,是可以一天翻过麻扎达坂到达麻扎兵站的,而照目前控制的节奏来看,四点到达206道班虽然是可以的,可漫无尽头的盘山路让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义广一到休息的时候就说,“海哥,今天就到206道班吧?再骑我是没有力气翻麻扎达坂了。”
“往前慢慢走吧。”我没有正面回答,毕竟现时的状态谁也无法去预料往前的情形,只能是走到了206道班再看了。
就在义广不知道是第几次诅咒“怎么还看不到206道班的影子”的时候,前面的路边还是出现了一堆大大的房屋,自然是到了。
而就在此时,许是内心里的激动使然,我突然感到浑身上下就像电流通过一样一阵颤抖,一股深深的寒意从丹田升起,瞬间就传遍全身,而此时的蓝天上可是烈日当空啊——不好!我的内心里咯噔一下,招呼走在前面的义广:
“义广,今天不走了,找地方扎帐篷去!”
“好咧!”义广二话没说就骑进了道班的院子里。
有一个工程队驻扎在这个废弃的道班里,在他们的指引下,我们俩把车推进了最里头一个宽敞的空房间,里面铺有几块竹胶板,就是供过往的骑友扎帐篷的。
一到房间里,我以最快的速度扎好帐篷,立马就钻了进去,在脚心和丹田处贴上几个暖宝宝,和衣躺进了睡袋里,虽然有一阵忙乱,可4600的海拔又只能是尽量放缓动作幅度,在睡袋里还是觉得浑身都冒寒气,就不停的用手掌摩挲丹田。
大约十几分钟,暖宝宝也开始发热,渐渐的就有热气从脚心和丹田升起,缓缓的往身体各部位游走,慢慢的,身子就觉得暖和了起来。
义广搭好了帐篷之后,看见我在帐篷了没有动静,就问:
“海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刚一阵寒颤感觉有点冷,我先在睡袋里躺会,暖和暖和。”
“好的,我们晚上吃什么呢?”义广问我。
“好像工程队有开始做饭了,你去问问看多做两个人的饭菜卖给我们行不?”我在帐篷里答应道。
接着就听到义广出去了,不久就又听见他回来了,就听见他说:“工程队的做饭大姐不同意,说不给过路的骑友提供饭的。”然后又接着说,“那个屋里有个工友在烧水,说可以给我们些热水泡方便面。”
我一听,就说:“我的驮包里有方便面,你先泡着吃吧。”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义广一阵折腾吃完之后,见我还是没有动静,忍不住走过来掀开我的帐篷,探进头来问:“海哥你没事吧?”
我看着他焦急狐疑样,展颜一笑:“没事,就是先休息会。现在有六点了吧,你去外面看看吴昊到了没有?这段路又没有手机信号的。”
“好的,我去看看。”义广就出去了。
我大概又躺了半个钟的样子,感觉身体暖和了,才出来帐篷,去讨了点热水,泡了一包方便面吃了,也走到了道班外面。
义广正在公路边,一看见我就笑:“海哥你终于出来了!”
我笑了笑,把眼光望向来的方向,静静的山谷,静静的群山,静静的公路,静静的天和地……
“吴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到。”义广说,“我刚刚拦了个下去的车,跟司机师傅说明了一下情况,要是他下去的路上看到了吴昊,就告诉他我们在道班住下了等他。”
“嗯,这样好,这小伙子第一次骑这么凶险的高海拔长途,胆儿也真是大!”
——结果,天黑时分也没有等到他!
我们推测他也许是住在了194道班废弃的房子里了,而我们两个躺在这4600米的高原上,被突袭而来的高反症状折腾了一宿。
好在第二天两个人都成功的醒来了,也都成功的熬过来了,身体各种状况都稳定下来了。
285执勤点的夜
早起的道班还是有点热闹,工程队早早的就要去工地,而我们也要再接再励去干掉麻扎达坂。
走过走廊上工程队的餐桌,依然摆着昨夜剩下来的饭菜,义广回头对我挤挤眼,我大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可众人生众心,他若是无心布施广培福德,谁又能够去强求呢?
天气是好得出奇,灰色的山体接着湛蓝色的天幕,不掺合一点杂色,海拔还在继续上升,11公里的路程硬是花去了我们近三个小时,才在11点把自行车靠在了麻扎达坂的那块标高巨石上。
无限风光在险峰,登上垭口回头望,无比壮阔的天与地,总会在第一时间洗去刚刚攀爬上来的艰辛风尘。
麻扎在维吾尔语里的意思是“坟墓”,咋一听就透着些恐怖,可以想见这个新藏线上最长的达坂有多么凶险,这个凶险倒不是说路,而是说从库地短时间内骤然升高的海拔,一天时间骑行57公里从3000米升到5000米,依骑行藏地的经历来看确实是凶险异常,我现在回想起昨天的情境还是心有余悸。
麻扎达坂下山的路依然弯多弯急,20多公里急速的下降就到了麻扎兵站了。位于山坡处的兵站下方有几个小卖部兼小饭馆兼客栈,就构成了麻扎兵站这个补给点。我和义广在东北人家小饭馆点了两份面条做午饭。因为有兵站,手机就有了信号,我们也才收到昨天下午吴昊下撤时发出的消息。我想他这样子做是明智之举,凡事还是要量力而行的,我们要骑的这段路一直都是4500以上的高海拔,高反是绝对不能够忽视的问题,否则后果就会不堪设想的。
昨晚困在了206道班,今天到达麻扎兵站的时间就早得很了,我们就调整行程安排,今天就往前再骑40多公里,计划扎营到285公里处的边境管控执勤点去。出发之前,在一个骑行新藏线的群里,我看到过骑友倡议给沿途的执勤点带一些药品的信息,这次就特意预备了一些,在从库地过来的那些执勤点也都放了一点,只是大部分是带给离库地最远的285执勤点的护边员们的。
我们离开麻扎兵站,公路沿着叶尔羌河向东逆流而上,叶尔羌河的河道很宽,河水黄黄的。有些河段水流很急,可以看到雪山融雪流下来的雪水形成了一条条的支流汇入大河, 放眼望去,除了河道里有少许的绿色以外,到处都光秃秃,一片死寂!
——拿义广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加两个活着的疯子!
大约是4点半,我便看到了285执勤点的板房了,外面围着铁丝网和铁门,用锁锁着,我刚到门口,几支栓在屋旁的狗便大声的叫唤起来,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维族小伙子,对着我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打招呼:
“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连忙说:“我和队友两个人骑行到了这里,计划明天翻黑恰达坂,今天可不可以在执勤点的院子里扎个帐篷露营呢?”
“我问问我们队长看。”小伙子说完就进去了,一会就出来了对我说,“我们队长不同意,你们再往前走,有道班废弃的房子可以扎帐篷的。”
既然人家不方便,我也不好意思再说,就回头从驮包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消炎药、感冒药、跌打麝香止痛膏之类的药品,回头递给了小伙子,说:
“我在网上看到骑友的留言,特意给你们带了些药品,路途遥远带得不够多,希望不要介意。”
小伙子面显难色,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我笑了笑,对他说:
“小伙子,没事,你不是说前面有看空房子可以扎营吗?我们骑过去就是了。药品是专门带给你们的。”
小伙子还是接了,讪讪的一笑进去了。
我回头整理好驮包,等一下还在后头拐弯处的义广。却见板房门又开了,小伙子又出来了,一边开铁门的锁一边对我说,“你们进来吧,队长说旁边的库房你们看看可以扎帐篷不?”
义广也到了,我们推着车随着小伙子走进旁边的库房,里面很宽敞,堆放着一些水泥之类的杂物。
“你们看可以吗?”小伙子问。
“可以!可以!”能够避开夜里的风沙和几率很大的雨雪,当然是再好不过了的,“谢谢!谢谢!”
谢过小伙子,我们就开始着手收拾,帐篷是不用扎了,打个地铺就可以了。就在我们清扫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一阵狂风对着板房袭来,“哗啦哐当”的几声响过,吊顶上的天花板呼啦啦就掉下来五六块,吓住了我和义广。
听到了响动,办公室里的人也一下子都过来了,年纪稍大的是他们的队长,看了看现场,就对着我们说:“不收拾了,就过办公室去吧。”
办公室比库房大,中间是一张桌台,四周摆着八张铁架子的双层床,对着门的墙边摆着一台监视器,里面的实时画面就是以板房为中心的四周景况,不管是哪个方向,只要有活体靠近板房,大概两公里之外都一目了然。
办公室的隔壁是小小的厨房,有炉子在煮着晚餐,通过墙壁的烟筒让办公室里有一股暖意。七八个小伙子就在队长的带领下驻守在这里。
新藏线从库地开始的这一段,是靠近了印度边境,因为诸多的历史原因,历来是两国政府十分关注的敏感地带,而这种配合边境管理的边境管控执勤点就应时而生了。每隔十公里的样子就有一个,每个执勤点配15名边境管控员,配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分两班制,每隔一个小时就往前后各五公里的路段,骑着摩托沿着公路巡逻一次。
看到坐在我对面的小伙子带着党徽,我便指着自己戴在冲锋衣内的党徽对他说:“你是什么时候入党的?”
见到我的党徽,这个叫艾山·买地的维族小伙子就有了话题了,他滔滔不绝的跟我介绍他的入党经历,从怎样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怎样参加入党积极分子培训,再到光荣的站在党旗前庄严的宣誓……我起先还纳闷这个小伙子的普通话怎么说得这么好,这样子就明白了。一个维吾尔族的小伙子能够光荣的成为一名共产党员,确实在各方面都是要十分优秀才行。
当聊到义广是大学老师,而我也曾经站过三尺讲台,艾山就更来劲了。他拿出来自己的学习笔记本,看他所写的心得体会,我接过来一边认真的翻阅一边表达我的赞许,一个维族人要做到这样确实是不容易的。
就像阿克美其特村在普及国语一样,这不毛腹地的执勤点也不例外,艾山拿出课本,义广就逐字逐句的对照课本讲解拼读规则。
而我身边坐着的,就是最先给我们开门的小伙子,叫艾合买提,看到艾山在跟义广老师巩固拼音,就拿过来自己的学习笔记本,摊开来问我:“我有点搞不懂的就是一个字要按什么顺序写。”
“就是笔顺吧?”我一边看他的笔记,一边拿过草稿纸和笔,对他说,“你写两个我看看。”
看艾合买提一笔一划认真的写完,就对着他写的字指出拉应该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就根据汉字 “从左至右,先上后下”等等笔顺规则,列举出一个个例字,详细的讲解给他听。
其他的几个队员也都围了过来,义广那边看看,我们这边瞧瞧,执勤点的宿舍一下子就搞成了一个国语补习班。
壮实的队长也伸头在后边瞧着,突然冷不丁的插话进来说:“我看你们明天就先不走了,在执勤点呆几天,好好教教我们,我们大伙儿给你们凑工资!”
我和义广一诧之后就和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这时候,艾山取了一块小黑板挂在了床架子上,大伙儿也就都规规矩矩的围坐在桌子旁。原来每天晚上,艾山都要充当老师,教队员们说国语:
“你叫什么名字?
“你家有几口人?
“你是做什么的?
“边境管控员一个月多少补贴?”
“……”
艾山老师逐一的叫队员站起来,逐一的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宿舍就更像是上课的教室了!
等到所有的队员都过了一遍,管伙食的队员就去隔壁厨房里拿了两个饭盆子过来了,放在我和义广的面前,每一个里面都放着几个大饺子。
大伙儿一见,立刻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一边欢笑着嚷“吃饭!吃饭啦!”
管伙食的队员转眼间又搬进来一个大塑料面盆,满满的是一盆子的大饺子,煮熟出锅时一翻一搅的就成了现在这样皮是皮馅是馅的,难得有几个是完整的原形。而我转眼瞧瞧义广和我面前的饭盆里,却都是完完整整的个头,心里不觉得一酸,这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们,萍水相逢而已,大伙儿连名字都记不住,甚至明天过后的一生中都是再无交集,这会儿的举动却是如此的让人感动。
队长看我迟迟不动,就把饭盆往我面前推:“吃吧,吃吧。”
“好的!好的!”我接住饭盆,跟大伙儿一样,用手捏起一个,馅是纯羊肉的,有一点淡淡的膻味,由于物资的匮乏,也难调和到平日里的那般可口,可这满屋子的暖意融融,满桌子的热气腾腾,却让我从内心深处觉得这一顿晚餐鲜美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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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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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虾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