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网络安全法》规定,账号需要绑定手机号才可以使
用评论、发帖、打赏。
请及时绑定,以保证产品功能顺畅使用。
骑行复古之路(终章)用两年重走丝绸之路 以受伤告终
姜野仍在路上。多年前美骑网报道过勇敢逐梦的年轻人姜野,环骑亚洲后,现在开启《复古之旅》骑行,这一站是最后一站新疆站,美骑网每周连载,看看他眼中的这个不一样的世界。
离开了疏勒城,一路下坡返回吉木萨尔县城,村子里的农妇蹲在田里采收土豆,村头的路旁摆放着许多新鲜的大蒜。我喜欢吃面条,大蒜是面条的最佳伴侣,所以大蒜对于我而言也是极具吸引力的。从河西走廊一路走来,西北的大蒜也是吃了不少,要说最好的当属水分充足且辣度适中的紫皮大蒜了。
▲从疏勒城返回途中
▲收土豆的农妇
▲贩卖大蒜的车辆
据说当年西行的张骞被匈奴人俘获后,最初就被羁押在博格达山一带,在这期间张骞偶然的发现了一种名为“葫草”的植物,后来他把葫草带回长安,成为了皇家御用食品,并得到了皇后许平君的喜爱,于是皇后为这远道而来的植物命名为“大蒜”,从此大蒜在汉地广泛种植,渐渐登上了平常百姓家的餐桌。
▲贩卖大蒜的路边摊位
▲吉木萨尔大蒜
▲贩卖洋葱的路边摊
在当今西北的大大小小餐馆中,餐桌上通常会有许多大蒜为食客而准备。在我的家乡东北,人们也喜欢在吃烧烤或是吃饺子时用大蒜作为搭配,人们对大蒜的喜爱到了痴迷的地步,恐怕连张骞也不会想到。
▲返回吉木萨尔途中
返回途中,我和老王在路边的一家回族餐厅吃午饭,午后的暖阳洒满河谷村落,让人心情愉悦。午饭后,我们重新回到公路上,我习惯性的将右腿跨过车子,右脚猛地踩踏踏板,左脚随之离地,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右腿上,突然一阵刺痛由右膝发出,在一刹那传递到整条右腿,右腿随即瘫软下来,不敢继续发力,我心头一紧,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自知大事不妙,但我并没有立刻停下来,换作左腿用力蹬踏,像是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出发了。
▲返回吉木萨尔途中
此刻老王并不知道我出了什么问题,像往常一样跟在我的后头。向前上了一个坡,右膝每一次发力都犹如针扎一般疼痛,我不得不立刻停下来。
“完了,我受伤了。”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沮丧。
“怎么了?”老王察觉到了异常,停在我身边。
我连续下蹲弯曲双腿,再将腿伸直,重复了几次,疼痛感依旧存在,我又原地走动了几步,每当右腿承受压力时,膝关节都会发出阵阵疼痛,我更加确信膝盖不是简单的扭到了,而是彻彻底底的损伤了。
▲返回吉木萨尔途中
▲东大龙口水库
早在两三年前,因为过度使用膝盖,早已感到有所不适,也担心将来有一天膝关节会有伤病出现,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早。
“我膝盖受伤了,走不了了,接下来的路,恐怕无法完成了。”我垂头丧气的通知老王这个最坏的可能。
旅行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绝望,以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很乐观的面对,但当自己的身体出现难以痊愈的伤病时,那种无望感一下子迸发出来,将所有信心击得粉碎。
下午金色的阳光映上我们的脸庞,映衬着静谧的村庄无限美好,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刻,但现在我的心情沉重,无法平静,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变的一片渺茫。
▲返回吉木萨尔途中
▲北庭都护雕塑
后来我用一条腿骑回了县城,好在回去的路几乎都是下坡。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只要不给膝盖压力,就没有任何不适感,所以我每一次站起来,都无比希望刚刚只是轻微的扭伤,但现实一次次又把我按回在床上。
▲贴膏药的右膝
到了第二天,我的膝盖仍然无法正常走动,就连上下楼梯,都变得异常困难,为了不让伤病加重,我几乎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这一天是2021年的国庆日。到了第三天,天气骤变,风雨交加,我和老王又在房间里躺了一整天。晚上,我不得不和老王商量接下来的安排,距离本次旅行的终点哈密,还有四百余公里路,如果因伤放弃骑行的话,我实在难以接受,所以我仍然抱有可以骑车完成旅途的幻想。
▲喝碗羊汤吃点烤肉压压惊
第四天上午,天气转晴,我和老王按计划收拾行囊,退掉房间,走出宾馆。按照原计划,打算骑车前往县城以北十几公里的北庭都护府遗址。在清晨的寒凉中我只骑了一百米,我就不得不再次向伤病妥协,于是我们又返回宾馆,将车停在楼下门口,临时改变主意乘坐出租车前往。
▲北庭故城遗址西大门
司机将我们带到北庭都护府遗址公园的西大门,大门紧锁着,到此的前一天,我便听说这里在进行考古发掘,所以暂时不对外开放了,看来我们又要无功而返了。在遗址外,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天山的积雪,雪线比前几天又降低了不少,北疆的天气一天一天在转冷,自从膝盖受伤后,我穿上了加绒长裤和后外套。
▲北庭故城遗址西大门
▲从西向东眺望北庭故城遗址
▲从南向北眺望北庭故城遗址
北庭都护府遗址占地面积非常庞大,可以感受到它当时作为唐朝在天山以北最高行政机构的规模。被拒之门外后,我和老王很快就返回了县城,在出租车司机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一辆小货车,以150元的价格让货车司机将我们连同自行车一同送到了吉木萨尔以东33公里的奇台县,我们打算在奇台县住上一晚,再由奇台县转乘长途巴士直接返回哈密市,因为吉木萨尔县没有通往哈密的巴士。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不得已,我的膝盖实在无法完成剩下的旅程了,我也早已不再希求它能够迅速恢复,已经做足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再加重伤病就是我唯一的渴求。
▲白色建筑为西大寺遗址区
▲从北庭古城向西南眺望博格达峰
到了这时,我也不再感到低落,慢慢接受了现实,心情也愈来轻松。一大早,气温很低,紫红色的旭日将被积雪覆盖的天山照射的蔚为壮观,大地散发出深沉的蓝褐色,金色的天山仿佛被大地托举在半空中。人们还在睡梦中,我和老王已经来到了客运站,偌大的客运站异常冷清,一小时后,我们坐上了去往哈密的巴士。
▲奇台县的清晨
▲从奇台县向南望天山
▲奇台客运站
▲开往哈密的巴士
巴士一路向东行驶在笔直的戈壁公路上,我能够感受到车外的寒冷,雪线已经很低了。车里坐满了人,有一些是来自内地的打工者,在寒冬来临前返回家乡,我和老王应该是仅有的两名游客。巴士翻过一座山岗,经过巴里坤哈萨克族自治县,再向南穿过巴里坤山,广阔的哈密盆地再次展现在眼前,此时暮色开始笼罩大地。
▲抵达哈密萨尔乔克哈萨克族乡
▲排队进行核酸
▲巴里坤山
我们终于回到了哈密,五个月前,我们从这里深入新疆大地,五个月后,我们游历了天山南北,满载而归。但现在还没到正式说再见的时候,因为我的意外受伤,错过了巴里坤地区,所以我们决定回到哈密租辆车再开回巴里坤,把想去的几处遗址看一遍再离开新疆。
▲哈密坎儿井
▲南湖戈壁
▲哈密魔鬼城
▲天下第一奇石宴
▲专家估价6亿8千万元的奇石宴
在返回哈密的第四天,我和老王开着租来的车原路返回了巴里坤。因为前一天巴里坤山以北下了大雪,所以崎岖的山路时断时续,路面被冰雪覆盖,驾驶起来需要格外注意。从哈密到巴里坤有三条路,两条最初的公路相对破旧,一条新建的隧道直通巴里坤,但尚未正式运营。当汽车就要穿出山区时,狭窄的山谷白茫茫一片,笔直的雪岭云杉昂首挺立在冰雪中,湛蓝的天空,雪白的大地,加上金色的杉树,一同构成了一副迷人的风景画。
▲哈密下雪了
▲奔赴巴里坤
▲山下的唐代烽燧遗址
▲奔赴巴里坤
▲山中的小溪
▲崎岖山路
▲奔赴巴里坤
来到巴里坤山以北,眼前就换了一副天地,气温接近零度,冰雪将大地衬托的更加苍茫。我和老王直奔大和古城遗址,遗址紧邻柳条河,蜿蜒的河道在这片平坦开阔的大地上形成了珍贵的湿地景观。成群的蓑羽鹤在城西的田地里觅食休憩,城南银装素裹的博格达山巍峨壮丽。大河古城是唐代遗址,这里土地辽阔肥沃,适合耕种,所以大河古城就是唐代在此屯垦戍边的证明,像唐朝在西域的血库一样,源源不断的向天山南北输送着粮草,为巩固边防起到重要作用。
▲天气冷,巴里坤的羊肉汤是最佳暖身食物
▲被大雪覆盖的巴里坤
▲10月初的巴里坤
▲10月初的巴里坤
▲蓑羽鹤在麦田里休息
大河古城东西两座方城拼凑在一起,呈“日”字形,东城略大,这是目前为止我和老王在天山北麓所见到的古城遗址中保存最为完整的。站在城北向南望,积雪的巴里坤山为背景,衬托着颓败的城墙,墙外荒草凄凄,一切看上去都显得十分遥远和凄凉。北风吹得人不敢将手露在外面太久,能够想象到当时驻扎在这里的大唐士兵是合等惆怅。
▲大河古城
▲大河古城,唐伊吾军驻扎地
▲大河古城南侧的河流湿地
▲大河古城北边的风光
从大河古城往西南行走12公里,还有一处规模较小的唐代遗存,它隐藏在密密麻麻的老旧民宅后方,南城墙被房屋占据抹平了,剩下三面墙体也倒塌严重,它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于是当地人就用万能的“破城子”来称呼它。
▲唐破城子
▲唐破城子
就在破城子西侧仅一街之隔就是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的县城了,因为季节的变化,城中街道行人很少,车辆也不多,给人以恬静之感。这座县城的独特之处是它几乎全部建在一座清代古城之中,并且这座清代古城保存的非常好,东西瓮城,门楼,马面都屹立不倒,这都得益于它的年代相对较近,又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和修复。
▲巴里坤古城中的巴里坤县城
这座清代古城呈现东西长南北窄的长方形,西城建于雍正年间,主要驻扎着汉族士兵,所以称为“汉城”。东侧建于乾隆年间,驻扎着满清士兵,故称为“满城”。现在,东西二城合为一体,统称为“巴里坤古城”。
▲巴里坤古城北城门
和新疆大部分地区一样,巴里坤也有着属于它独一无二的记忆。在秦末汉初之际,生活在河西走廊的乌孙人被邻居月氏人驱赶向西北逃亡到匈奴的领地。乌孙首领难兜靡被杀,难兜靡的儿子猎骄靡出生在西逃的途中,后被匈奴冒顿单于收养长大,并成为乌孙的首领。再后来,月氏人被匈奴击败西逃至伊犁河谷,而猎骄靡在匈奴西侧的蒲类海(今巴里坤湖)一带驻防,时机成熟后,猎骄靡向月氏人发起了复仇反击,月氏人不堪一击,继续向西逃窜至中亚阿姆河流域。于是猎骄靡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肥沃的伊犁河谷,并建立起乌孙国,只留下一小部分乌孙人继续留守在蒲类海,而就是这一小戳乌孙人后来在蒲类海周边建立起了一个小政权-蒲类国。
▲巴里坤古城北城门
巴里坤湖南岸一直都是丝路新北道上的重要驿站,后来在唐贞观年间,朝廷将伊吾(今哈密)设为这一带的中心,从此蒲类海的地位被伊吾所取代,直到今天,哈密已经成长为一座很有规模的城市,被称作“新疆东大门”,而巴里坤却逐渐没落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县城。
▲巴里坤
▲返回哈密
我和老王站在古城西门外,大雪覆盖了大地,也覆盖了过往历史。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在天黑前赶回哈密,冰天雪地中跋涉,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注意力。果然在返回途中就遭遇了严重堵车,半小时的山路足足走了三个小时,重回哈密盆地时,弯月已高悬在空中,太阳落下的方向还有一丝光亮,像风中残烛一般。我和老王站在寂静空旷的戈壁滩中,寒气逼人,遥望着山下朦胧的灯火,在哈密的暮色中该向新疆说声再见了。
▲驶出山区,重回哈密盆地
回首这五个月来经历的所有,我的内心感到无比充盈,我没有虚度这大好时光,感谢新疆接纳了我们,并以其壮丽的风光和可口的美食赠予我们,感恩在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善良质朴的新疆人,是他们让我们感受到新疆的温度。在新疆的每一天,我们无时无刻不被这片古老土地上的一切所震撼着。只是在旅途的尾声,我意外受伤无法正常行走,但仍然坚持把想到的地方都一一到达了。
▲告别新疆,在列车上回望天山
▲驶离新疆的列车
在新疆的最后一天,我和老王买好了离开新疆的车票,于10月11日上午,我一瘸一拐的踏上了离别的列车,在依依不舍中离开了新疆。很抱歉,我竟这样狼狈不堪的离开了新疆,相比受伤无法正常走路的膝盖,真正和新疆道别时才是最让我感到伤感的事。
▲瓜州的骆驼
▲河西走廊交通要道旁的明代烽燧
▲汉代悬泉置遗址
▲百齐堡遗址
▲六工城遗址
▲骟马城遗址
▲我和老王在班超墓前
▲“复古之路”所到之处
《复古之路》全剧终
责任编辑:明天要上班的小脑斧